很荣幸能够在12月13号参加《罗曼蒂克消亡史》北京首映。坦白讲,对我个人而言,这应该是一部值得二刷三刷的电影,尽管我全程专注的看电影,但是沉浸在剧情中时,还是忽略了很多细节。
先说说镜头。
全片并没有过多花哨的镜头转换,甚至采用了很多固定镜头来表现电影语言。章子怡饰演的交际花被浅野忠信饰演的渡部囚禁时,章子怡因为情欲带来面部的细微变化被捕捉放大在镜头里,荷尔蒙通过大荧幕迸发的淋漓尽致,中间再穿插章子怡身着和服正襟危坐浅口押饭的镜头,近景和全景连续无缝切换长达三四次。这种镜头变化,我除了感叹章子怡生了一张为电影而生的脸,心脏也在扑通狂跳,情欲气息太浓了。
在电影中,金黄色的芦苇荡出现了两次。而这两次,都是杀人。电影中最先被杀的赵宝刚饰演的商人,被杜江和王传君饰演的黑帮混混受陆先生(葛优)之命埋葬在芦苇荡。这一段是全片镜头视角变化最多的地方:风吹过金黄色的芦苇荡,叶子在摇曳;镜头转向天空,湛蓝空旷;镜头又冲下来俯视芦苇荡,一直追到挖好的深坑里,定格,再拉出平视,被翻动过的土地又被上帝视角拉出去,芦苇荡又在镜头里恢复平静。我琢磨不出导演这样处理的理由,但是作为一个观影者,在这一段我感到了乱世的萧索,三四十年代的上海滩,贩夫走卒,明星达贵,众生都在,众生也都会不在。
再来说说演技。
葛优、章子怡、浅野忠信、杜淳、钟欣潼、倪大红、赵宝刚、袁泉、闫妮、韩庚、霍思燕、钟汉良、马晓伟、吕行等人都在本片中有着精彩的演出。但是,我最喜欢的,是章子怡、浅野忠信、袁泉和闫妮。
浅野忠信护送章子怡离开上海去苏州坐火车北上逃亡,他们的车在芦苇荡遇到了日军的运兵车。又是芦苇荡,这也是芦苇荡里第二次杀人的地方。作为日本间谍的浅野忠信看到日军入沪,明晃的大灯照亮了章子怡完美的脸庞,也点燃了渡部作为日本军人的热血。出于保护军事机密也罢,心情起伏也好,他在这里用日本人的血性杀了司机和副驾,并将两人埋葬在芦苇荡。如果不是这次杀人,我完全想不到一向以上海人自居的渡部会是一个反派,浅野忠信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之前对妻儿的爱护以及表现的上海男人的精细,让我以为他骨子里早就是一个上海人。
章子怡的眼神是会说话的。在演戏时,她对着镜头问:“导演,我到底是怎么死的?”那时我就知道,章子怡不会死,会一直活到电影结束。与葛优饰演的陆先生对戏时,她是心生喜欢的,眼底都是水波,无论是娇嗔还是无奈,她都是温柔如水的神情。即便是最后被陆先生在难民房找到,没了往日的华服和精致的妆容,依然在见面的那一刻眼神如水,她是爱陆先生的吧。而在与渡部的对手戏中,情欲仅仅是情欲,虽然肉体沉沦,也只是在取悦自己。与韩庚的对手戏,章子怡明媚皓齿,神情极尽挑逗,妩媚至极,但是眼波里只是欣赏,却无爱意。会说话的眼睛,可真是难得。章子怡和浅野忠信用精湛的演技向观众证明了,情欲表达也可以有深度。
袁泉和闫妮,一个作为外表光鲜的电影皇后,一个是深宅大院里深不可测的管家。说实话,很久没有见到能够把袁泉拍的这么好看的电影,有袁泉的电影镜头画面大多工整细致又充满诗意。袁泉被丈夫欺骗,被戴老板收藏,去了自己不喜欢的城市,吃着不喜欢的菜肴,心中已然无情无欲。由袁泉说出的想念一座城市,就会想念它的菜肴,也从侧面交代了渡部在上海以上海人自居却开一家日本餐馆的理由,他的骨子里,还是日本人的血液,他在隐忍。
闫妮作为一个管家,仿佛是这座深宅大院的万金油,哪里都有她的痕迹,哪里都有她的管理。作为一个管家,能跟主人谈笑风生偶尔还能耍耍合时宜的小脾气,是很需要拿捏度的,这个度被闫妮拿捏的刚刚好。酥软的上海话,娇嗔泼辣大气各种性格都集一身,实在令人惊叹。
从剪辑来说,我真的需要多看几次这部电影。
本片大胆的将时空顺序打乱,采用交叉叙事的手法,依据导演想表达的主题将为数众多的角色分散到一个个较为独立的故事里,最后又将他们的故事交织在一起,结果带给观众一种有趣尖刻而又极具原创性的观感。
听说本片剪辑时间有一年之久,可以猜测之前的拍摄素材量应该也是很大的。如此多条线索交错的剪辑手法,除了令我耳目一新,更多的是让我没有更多的注意到细节,我被交叉剪辑勾走了魂。电影中,导演借袁泉的口说:这是一部艺术片,导演没打算让大家看懂,等下个世纪的人来解读。
最后再来说说本片的配乐。
不得不称赞一下影片的配乐,在最后,很多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都在配乐和电影里的插曲里头。电影中多次响起英文歌曲,世界殿堂级钢琴家赵胤胤以舒缓摄心的旋律,给电影镜头做出了情绪上的指引;借黑白琴键的起伏,为大时代的消亡故事弹奏出广阔的随想空间。 最后枪响的时候,你才突然会意识到背景配乐,情绪完全被抓住,直至影片完结。片尾左小祖咒的配乐着实动人。
电影的最后,是葛优离开上海。他一直拖到一九四九年五月初才坐上去香港的轮船,算得上真正的末班车。电影的最后定格是葛优在火车站脱下礼帽接受安检,双手举起,黑屏。
如导演程耳所说,这是拍的一个时代,是众生。有些人一闪而过,有些人没有结尾,有些人贯穿始终,有些人所有人都不忍心下手杀之。经历过乱世,才会有盛世来临。总感觉,导演还会有下一部作品来继续讲这个未完的故事。